到了演武斗技当日,提前下榻在京都驿馆的我与晴孝大人早早就到了指定地。演武台搭在聚乐第周边的空地上,在这周围又有几亩林地,此时即将立,林中枯木尚未结新芽,冰雪消的大地上只有些没被绿植翠的土堆和木。聚乐第的南面开了一门连通演武台,是供诸位宾客与其家眷回到城中休息的捷径。演武台旁即为阵势浩大的宴席,让武士在寒冷的室外饮酒多少有些刻薄,不过东主架起了牢固的棚,能一边用膳一边观武也算别有雅兴了。
大纳言请来了将军这是理所当然的,尽如今的足利氏只是个任人摆布的人偶。我猜将军会与大纳言一席,早到的我和晴孝大人只能先在这里和陆续前来的宾客互相寒暄以消磨时间。
外这么冷,你倒不妨先到城里歇息。
晴孝大人和若狭守大人说完话后就扭关照起我。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只因我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边司茶的侍者又替我斟了一杯,我刚端起手的茶杯,便见一队人带着轿从城外的桥上往这边来。
那是北条家的队伍。
说话的是伊贺守大人,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中赫然闯那再熟悉不过的黑白三鳞纹旗。今日是个无风的好日,然骑在上的她的发也跟旌旗一样左右摆动着。她穿着整齐的大铠,为女的她眉目隽秀,在这时世人间还行着好男风的情趣,她没有盔覆盖的年轻面孔立刻就引了在场所有武士的目光。她将亲自拴在棚中,之后一名我从未见过的女从轿辇中迈,她与那同样年轻的女人左右手相牵,两人领着后的几名侍者款款走宴席。
真彦大人,看您如此风尘仆仆,您这是刚从信州赶来吗?
她的衣衫没来得及规整,反折的大袖[ 大袖:日式铠甲中用来保护上臂的遮挡板。]在边女人的萱草[ 萱草:日本传统之一,以萱草榨成,是介于黄与橙之间的明黄。]打褂上蹭几缕褶皱来。女人发现了这细微的纰漏,她绕到自己丈夫的后,亲手整起华丽的大铠。而后她们再度执手,矗立在目光中心的她二人诚然是一对再般不过的夫妇。
嗯,松本城刚刚竣工,我在信还有要事理,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伊贺守似乎与她很熟络,她应答如,边那位女也落落大方。我与晴孝大人正同坐席间,她还没向这边看来,不然她脸上淡然的神上就要烟消雾散。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边的女与若狭守的夫人攀谈以后,二人就又一同挪步到离若狭守最近的晴孝大人前。我随晴孝大人站了起来,不知她是何时现异样的,但当我终于凝视着她的脸孔时,她那惊诧的目光再也掩盖不住,她的面容像是现了细微裂痕的冰块,眶也因充血而胀,她的嘴角更是陷死寂,本该弯腰行礼的躯骤然间一动也不能动。
真彦大人,上次与您而过真是遗憾。我在近江国就对您的事迹多有听闻,今日能亲得见实属荣幸。
迟钝的土岐晴孝似乎还以为她仅仅是受了冻,甚至仍能泰然之地介绍起边的我来:
这位是我的侧室村雨殿,您边的恐怕就是那位冈大人的女儿、葛夏夫人了吧。
您便是近江的晴孝大人吗?家父常跟我提起您的武勇,这次也说要与您好好比试一番。
她娶了今川氏臣的女儿,这是我早已得知的。只是我以为她会将那妇人置之不理,谁知她不仅带自己的妻室一同前来,两人间还是一副琴瑟调和的模样。这个叫葛夏的女人就更是了,她应该是个长在闺之中的武家之女,但此时她正握着自己丈夫的手,极力替她平复心绪,在自己的丈夫无法开回应前亦能不卑不怯地与正对面的大名夫妇谈自如。
嗯晴孝大人,您帮了纯信大人很多,能见到您我也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