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我是鹤若便接踵而至、争先恐后来骏府投奔旧主之。
纯信大人没赐给我城池,他准许我长期住在骏府城,而下领着一众北条家老的我也是骏府名副其实的把控者。
我从未看破过自己的命运,连与她的相遇也是如此。
作为北条真彦的我在骏府迎来了十八岁的生辰。我与同行于沙场的冈大人成为了忘年好友,我们总会在城中切磋武艺,只是这日他并非独自前来。
葛夏,快来见过真彦大人!
冈大人带来一位年轻女。此人着银杏叶纹的打褂,梳着寻常的姬切发式,她作了揖,待须臾过后我才得以看清她的容貌。
真彦大人,这是小女葛夏。
大人竟有这样伶俐的女儿。
这不过是我的一句敷衍。我匆匆扫了葛夏一,只觉得是寻常的武家女,没能再对她有什么刻的印象。见过那人的仙姿佚貌,这世间有再的人也只会黯然失。
葛夏平常都待在宅邸,不常门。此次前来骏府,说是想看看城里的樱林,大人若是有闲情不妨带她逛逛。毕竟这样难得的时节今年不会有第二次了。
此时正值卯月[ 卯月:日本农历中的四月。]下旬,已过了樱怒放的时期。即将开败的粉摞满了枝条,洒落的似落红飘雨,连通往城堡的石阶上都铺满了樱织成的毯。
冈大人的话中也别有他意。半晌后,冈宪次以军务为由先行离开,院中只剩下我与冈葛夏。
她没有搭理我,而是径直走到了樱树下。恰好一阵风过,缤纷落英徐徐降下,她那件橙的打褂上瞬间就叠满了零散的。葛夏的发间也是樱,一片完整的五不偏不倚地落在她额前。随后她又迎风起舞,外穿的打褂摇曳飘着,了里面的振袖下摆。
我始终默不作声,可目光早已被雨中的少女引。她起舞的风姿、额前那枚樱,都让我想到了唐画中着钿的舞姬。
这样丽的,却生在这拘束的城中,连外面的光都见不到。
我看得了神,并没有注意到葛夏已解掉上的打褂站在我旁。她的发间与额前不再有落英的痕迹,整齐的振袖上也是一尘不染。方才的一切仿佛都从未发生,这空的院落里仅留下她同我搭话的余音。
没有城池护佑,生在野外的只会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吧。
骏府城的院墙大固,低矮樱树的枝条无法探去、能沐浴到的天空仅有这方寸之间了。但是战火还烧不到这里。我忆起了小田原城的梨树,逃离之前没来得及为它送别,恐怕连那光秃秃的树也被烧成焦炭了吧。
华金阙使人闭、令人窒息,但对曾经的我而言,那里还有一段安稳命运。我逃了来,又侥幸活了下来,可仍不知前路艰险。没能活下来的,那些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却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我定要亲手杀了北条政庆。我不会准许他自裁的。我要将他到山穷尽,然后割下他的颅,把他的血浇在小田原城的焦土上。
真彦大人?
公主、阿照殿下、阿照不会再有人这样呼唤我了。叫着我的是旁的葛夏。
真彦大人,您在哭吗?
是的,我的泪模糊了眶,中的雨已连成莽漠一片。憎恶与惋惜在我错盘踞,我攥着袖,但无以发的躯还是在风中止不住地颤抖着。泪像珠串般滴滴垂落,在酸涩一步梗阻我的鼻腔和前,我接过了葛夏递过来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