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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第五章 忧抑
您看,这孩子的眉yan与政冈年轻时多像啊。
瑞chun殿shen旁坐着的正是远江·骏河国的大名今川纯信,此人一shen公家[ 公家:指以天皇为首的日本朝廷。公家在幕府时代没有实权,只是空有名tou的傀儡。]装束、好似平安时代的吉备大臣。虽着实是威严凛然,却难免让人产生恍若隔世的错愕gan。
嗯,这倒使我想起政冈大人初次来骏府的时候,还真是时过境迁
今川纯信引了眉[ 引眉:是朝廷公卿及皇室间常见的妆容,起源于唐朝。zuo法是剃掉原本的眉mao,再用墨水重新涂chu圆run的眉形。peitao的妆容还有粉面和染齿。],他一边说话,一边抬着乌黑的眉tou端详起跪在内室间的我。但我知dao他不过瞧了我两yan、目光就又落在了我膝前躺着的那把太刀上。比起我的面孔,还是名刀山姥切更能证明我的shen份。
时候不早了,今日且安排他先下去休息吧?
我目不斜视地跪在这骏府城的本wan,直到座上的瑞chun殿先开了口,今川纯信也随之展眉解颐,并叫他的近臣替我整顿今晚的落脚chu1。
孩子,快过来。
瑞chun殿没让我走,她将我唤至shen旁,近距离打量起我的面容来。尽guan事前歇息了一段时日,但我曾在那样的雪夜中策ma狂奔,到此时仍是浑shen各chu1都挂着轻微冻伤、满面征尘的模样。
你父亲当年执意要将你送到乡下,我曾连发多封信件极力反对,没成想他当日的决定反倒救了你一命。若是他没将你送到足柄,我们姑侄俩定已是yinyang两隔了。
还没说两句,面前的贵妇人便泫然泣下。此情此景令我也gan伤起时事,但我知dao现在的我只能隐忍不言。
殿下,这孩子尚未元服,之后就在这骏府替他置办吧?
这事好说,只是这孩子的shen份
待我被近侍领着退chu本wan,内室中的今川氏夫妇仍在jiao谈当中。不知今川纯信会如何chu1置我,我与她的正室的确有着亲缘关系,但多年未见难免隔mo倍增。如今我的家族亦被jian人所灭,于纯信而言是彻底失去了一位qiang大的盟友。即使他日后对我好生相待并招入麾下,单凭我的力量也不足以填补他缺失的臂膀。
一切还有待今川氏定夺。yan下我暂且宿在了骏府城中,到了黄昏时分,侍者送来了饭和一些用作宵夜的冷食。我开了窗坐在屋中极目远眺,即将隐没在地底的落日余晖灿烂得像佛像上的金shen,而一yan望不到尽tou的城下町也正张罗起沿街的灯火来。这时待在城里的我远离地面,便仿佛shenchu1于碧瓦朱檐的空中楼阁。
这番形容其实并无夸大之chu1。骏府城的确是座豪城,被称作东海霸主的今川氏也比其他大名更有经营领地的本事。
然而这里终究不是我的故土,我的故乡已无chu1可觅。
前几日我宿在相模的wan山城,今日又是在骏府昌亭旅食,这两地城主的招待都使我惶惶不安的心得到片刻照拂。只是我已是丧失主君的liu浪武士,还是个舍弃众人独自chu逃的失格者。
鹤若殿下,夫人怕您畏寒,特地叫我送来一床棉被,已放在您的居室门外了。
作为我姑母的瑞chun殿大约是真心疼惜我,尽guan她在端详过我的面孔后仍然相信我的一面之词。
鹤若,我现在的名字是鹤若。
小田原城陷落的那一晚,乘ma躲进山中暂避的我随后连夜赶到了wan山城。我本应第一时间就求助于邻国的骏河,但当时的我还无法完全确信今川氏不是剿灭北条家的幕后黑手。北条家的覆灭太过突然、又过于迅速了。仅凭内jian的力量是无法使百年基业在顷刻间就毁于一旦的,在这个背主求荣的武士shen后必定还有一个qiang势的真凶。而在当时那zhong情况下,我唯一能全盘托付的对象就只剩下shen在wan山城、正与家人共度元夕的成田氏贺大人。
知命之年的成田氏贺曾带兵直闯虎xue、救chu家主大人,一度成为北条家第一大功臣。可他却无心授受封地与赏赐,在立下汗ma功劳的短短几月后便告老还乡、隐居在长子氏光的wan山城。
公主殿下,您竟然还活着!
满shen泥泞的我拼命逃到了wan山城,成田父子对shen为主君之妹的我施以殷切款待。但在相模国易主的情况下,这座孤立在两国jiao界chu1的城堡并不是安全之地。见我随shen带着家传宝刀山姥切,成田大人也甚是意外。我父亲死前没把刀传给任何人,而是藏在了城中,如果不是小田原城遭了难,这柄宝刀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但我却要用这象征着家族荣耀的太刀诛贼讨jian,我要以血洗血、让挡在我复仇之路上的阻碍者shen首异chu1。
这第一个阻碍者就是我自己相模国从前的公主北条照。
我请求成田大人辅佐我肃清jian臣、复兴家族,而他效忠的不该是继续作为亡国公主的我。女子的shen份在这luan世中过于不便,公主在教条训诫下不过是华meigong殿里的一个摆件。我向成田大人坦明了鹤若之死的真相,其后他遂建议我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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